他浑然不觉,魂魄仿佛还未归复原位,一双眼睛茫然地睁着,却不转动。素盈顺着他的目光望去——晦暗的阁中挤满了人,他凝视的那个角落却空无一物,只有人们衣服上淌落的雨水汇集成的浅薄积水而已。
她看见他嘴唇微微颤动,急忙附耳去听他有何吩咐,然而他只是在叹息。
他没有注意到她,没有注意到身旁任何一个人,深深凝视那摊积水,自顾自地、无可奈何地徐徐吐气。
雷声隆隆地向远处翻滚,晦暗天际透出光明。吴太医提高声音说:“雨势收了。请将陛下移入御寝,准备汤沐。”早有人取来雨具,侍从们恢复秩序,利落地将皇帝扶上宫轿。素盈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。
雨水打湿的衣服又冷又重,沉甸甸地下坠,企图把她拖入积水中溺死。细雨随风缭乱,丝丝缕缕扑打她的面孔。她步履踉跄,觉得无法呼吸。
走到显英殿,吴太医回身向素盈说:“娘娘请先回丹茜宫,务必用沸汤驱寒。”皇帝病情未明之时,向来避讳中宫和东宫,以防他们胡思乱想,惹来祸事。素盈知道她不应该在旁窥探。她漠然地苦笑,什么也没有说,转身向丹茜宫方向走。
兜着大雷雨的云层飞快地东移,天空像清晨的窗纸般青白朦胧,空气中充满新鲜的冷。素盈麻木地走着,忽然嗅到刺鼻的气味。
“丹茜宫!”众人骇然惊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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